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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哪知,他这般说了之后,斐凝神色倒是变了几变,不复往日里的冷静淡然,眉眼间似有所动容。春|光映衬着她白皙面容,柳眉微蹙,一双水眸看傅瑜,里面有傅瑜的影子。
&esp;&esp;傅瑜心下微动,伸手去触她的眉,轻轻抚平,柔声叹:“小小年纪的,怎么这么喜欢皱眉?”
&esp;&esp;斐凝只微低了头,轻叹一声,半晌才道:“……阿瑜,你大可不必如此。”
&esp;&esp;傅瑜未解其意,正要细问,却见斐凝又对他摇摇头,只口中叹道:“罢了,我们去别处看看吧。”她神情淡淡,垂下来的手倒是极其自然的滑进了傅瑜放在她手边的大手。
&esp;&esp;傅瑜自是欢喜,忙牵的紧紧的,悄悄与她十指相扣。
&esp;&esp;两人沿着一铺满杏花花瓣的小路走了几步,就见前方朱红长裙盛装打扮的卢庭萱,她姿容尤甚,见了两人浅笑行礼,又提裙远去。傅瑜就猜到她许是在找虞非晏的身影,只可惜他早就跟南阳长公主打了招呼,以后私宴都不会邀请虞非晏了,她在公主府自是寻不见人的。
&esp;&esp;杏园很小,两人绕着赏花,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也走完了,随后往凉亭人多的地方走。在场的都是南阳长公主熟识的几个人,王犬韬、陶允之几个老友,卢庭萱,杨清,李茹和几个相识的世家夫人,傅莺莺、杨演等几个小孩子。
&esp;&esp;见了斐凝和傅瑜走过来,南阳长公主看傅瑜,眼神直抽抽,傅瑜便知晓她的意思了。他回身和斐凝说了几句话,转身往小阁楼走,里面尚还拥着厚重毛毯的傅瑾,正闲坐着,一手撑额假寐。
&esp;&esp;个子拔高不少的林拾站在他轮椅后方,一言不发,见了傅瑜,拱手行礼。
&esp;&esp;傅瑾放下撑额的手臂,抬头看傅瑜,轻声问:“如何?”
&esp;&esp;傅瑜回:“依着五娘子的意思,该是已经到了。阿兄,我推你出去。”说着,替了林拾的位置,推着傅瑾往外走。
&esp;&esp;傅瑾仍是端坐在轮椅上,他腰背未靠着椅背,瘦削的肩上空荡荡的挂着青衫,推荐又铺了一层厚厚的毛毯,整个人像是堆在层层叠叠的衣物上,看的傅瑜有些不安的偏了头。
&esp;&esp;刚靠近凉亭,就听见里面南阳长公主高声交谈的声音。
&esp;&esp;隔着层层人影,依稀可见站在南阳长公主身边的那个颜色杂糅的身影。依旧是红的,黄的,紫的,绿的,灰的,斑驳的颜色堆砌在她衣服上,她娇|小的身体似乎是套在一堆碎布料上似的,但她静静站在那儿,抬眼笑的时候,哪怕是不被中原人推崇的蜜色肌肤和小眼厚唇,也显出别样的色彩来。
&esp;&esp;元都公主是个很特别的人,当她琥珀色一般的双眸盯着你的时候,尤为如此。
&esp;&esp;现在她的这双琥珀色双眸就盯住了傅瑜,似含情目,像猫的眼,隐隐透出一股慵懒的意味来。
&esp;&esp;“傅二郎君。”她欣喜的低声唤,双颊微红,两眼微挑,眸光闪亮,见了傅瑜望过来的眼神,突又受惊似的害羞了侧头。堪称满分的演技,如果她的视线没有在傅瑾身上停留太久的话。
&esp;&esp;傅瑜推着傅瑾,他看不到傅瑾的神情,但他想,恐怕仍旧是他每日挂在脸上的和煦笑意,总是让很多人无意间都放下心防。
&esp;&esp;果真,元都公主的视线又看向傅瑾,其实不光是她的目光,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投向了傅瑾。没办法,傅瑾的声名太盛,但他近年来又多是深居浅出,此番突然到南阳长公主的私宴上来,着实惊了不少人,其中就包括王犬韬、陶允之二人和一干世家夫人。
&esp;&esp;众人纷纷向傅瑾行礼问好,他一一笑着点头示意,眉眼温柔,声线徐徐,若非如今苍白瘦削的模样,真要让人以为往日里那个名誉诸国的少年骠骑将军又回来了。
&esp;&esp;直至元都公主,傅瑾和傅瑜的目光都缓缓落在她身上。她自然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她的几个奴仆,不过此时都站在了园外,身边竟是没有人了。
&esp;&esp;她眉眼含笑的看傅瑾,像模像样的行了一个大魏的礼节,道:“原来是傅将军!元都幼时就是听着傅家将军的故事长大的,未曾想如今还有亲眼见到传奇的一日。”声音平稳,目光沉稳,神情略有些激动,仿佛没什么问题,今日就是她疑虑
&esp;&esp;游完杏园,几人打道回府。
&esp;&esp;傅瑜陪着斐凝坐在马车里,脑子里却在不停地想这其中的关节,越想越觉头疼,愈发觉得人人都戴了一张面具,焉知其皮下都是些什么。
&esp;&esp;傅瑜捂着额头,重重地叹气。
&esp;&esp;斐凝见他如此,柳眉微挑,声音淡淡的:“阿瑜,我怎的不知今日|你和严家四郎君有约?”
&esp;&esp;傅瑜捉了她的手藏在怀里,看她,神情认真:“阿凝,我是没想瞒你,只这件事,实在是让人有些匪夷所思,我都不知该如何跟你说起。罢了罢了,反正明日严四郎君就要登门造访,我倒要看看,阿兄和这位严四郎君究竟瞒了我多少事。”
&esp;&esp;傅瑜只简短的把这件事说了,并不说阿卓娜公主是洛廷王室后人,只怕惊扰了斐凝,让她日夜担忧,只说元都公主只怕是她的长姐阿卓娜公主为了躲避宫廷王位纷争而假扮的,饶是如此,斐凝还是将傅瑜掩饰的东西翻得一清二楚。
&esp;&esp;她只是定定地看傅瑜,慢慢道了一句:“听闻昔年百业的阿卓娜公主是在王宫中纵火,自|焚而死。”
&esp;&esp;傅瑜亦是一愣,随后慢慢道:“你是说,若当真是阿卓娜公主假扮,身上该有烧伤的痕迹?不对,阿凝,十年前阿卓娜公主死时,你不过和莺莺一般大,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的?就连阿兄说与我听时,也只是谈及阿卓娜公主是自裁而死。”
&esp;&esp;斐凝只是微侧了头,慢慢道:“阿爷做了多年国子监祭酒,永安太学也一并管过数年,太学里一向有不少藩国来的学子,百业王储自|焚而死,当是百业游学学子当中的大事。”
&esp;&esp;傅瑜只觉头都是麻的,只听斐凝继续道:“你们是怀疑,洛廷后人卷土重来,而元都公主首当其冲?”
&esp;&esp;傅瑜觉得自己喉咙有点发麻,他倒是没想到,自己和阿兄经了那么多证据人事推演出来的东西,还没确定真假与否,斐凝只是通过今日一面,外加傅瑜挑挑拣拣的几句话,也能将整件事情猜测的八|九不离十。能教出这样的女儿,他现在多少是有点相信昔年唇枪舌战、不过弱冠之龄就敢为一军之智囊的斐之年绝非如今这个毒舌的闷|骚国子监祭酒了。
&esp;&esp;这么多年,斐之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esp;&esp;先且不说傅瑜此时的心境,第二日他携了斐凝去见傅瑾的时候,傅瑾只是稍稍一怔,随后就很坦然的接受了斐凝也要旁听这件事的局面,甚至还让林拾特意出去备了一壶好茶。
&esp;&esp;及至荣叔过来禀告说晋国公世子严科和严四郎君求见,傅瑜这才起身相迎,接了叔侄二人至西苑傅瑾常待的小花厅。正值二月,小花厅避风向阳,暖融融的不说,空气中海弥漫着一股浅淡的花香,入目更是姹紫千红,可见四季繁花。
&esp;&esp;几人见面行礼,严科自是不说,只不过略寒暄了几句就说他夫人还在明镜湖畔等候,便告辞离去了,只余严四郎君一人在此。他仍旧是一身素净的道袍,道袍修身,勾勒出他颀长瘦削的身姿,面容依稀还有些旧日的风采,他端坐在石登上,两腿微阖,双眸平视,腰背挺直,气度依然。
&esp;&esp;傅瑾坐在轮椅上浅笑:“博朗兄,经年未见,此番贸然请你出观,事权从急,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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