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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非战斗人员罗翠翠,就连分局的外勤小李也跟着目瞪口呆,这二位共同伸长脖子张大了嘴,像两只震惊的蛤蟆。
宣玑手里甩出去的是他在飞机上玩的钢镚,一把硬币流星一般掠过,那长发男子却只是轻轻一歪头,让过了一枚擦着他头发削过去的钢镚,几根被削断的碎发被卷了出去,随后,只见他不慌不忙地抬起手,那些照着他后脑勺砸的钢镚就像遇到了吸铁石,强行变轨,转了个大弯,被吸到了他手边。
他眼睛仍盯着电视,稳稳当当地坐着,轻飘飘地弹了几下手指,那手指苍白如玉,质地也仿佛是石头,与硬币撞出了清脆的金石声。
几枚硬币顺着他的力道荡开,“夺夺”地嵌进了墙壁和房顶上,墙灰“扑簌簌”地落下。
外头小李手忙脚乱地捡回自己摔掉了一地的下巴,崩溃道:“你不是说你们是善后科的吗?”
“没错啊!”老罗虽说大小也是个“特能”,但一直在后勤部门过着文明和平的日子,他长到这么大,连路边打架的都没敢靠近围观过,这会生怕引火烧身,眨眼的功夫,已经一溜小烟地躲到了楼道拐角,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可我们老大是临时工啊!”
“我有编制!”宣玑见缝插针地给自己澄清了一句,回手把家属休息室的门带上,将那俩蛤蟆关在了外面,同时,他飞快地在门上写了个“止”字,字成,小门上起了一层火焰色的荧光,迅速朝四壁蔓延,眨眼功夫,小小的家属休息室很快被火光围了起来,与外界隔绝了,“还愣着!您二位是鼻炎了吗?我在医院外面都闻见腥味了!”
小李手忙脚乱地翻出对讲机:“支援!快来支援!出事了,在家家家家属休息室!”
宣玑方才一走进这层楼的楼道,就觉得这里尤其阴冷潮湿,潮气中还夹着腥甜和腐烂的气息,直往人骨头缝里钻,就像是贪婪地垂涎着活物的生命力。还有那张枯叶伪装的假身份证,碰到他手的瞬间,宣玑就感觉一股阴森的恶意渗了进来,还没等他判断出那是什么,身体已经出于本能的自我保护,直接烧了它上次被他一碰就着火的,是一座用一千个人头盖骨粉搭建的骨塔。
眼前这个穿着黑色冲锋衣的人,似乎比那骨塔还凶险!
宣玑徒手在空中一抓,楔进墙里的几枚硬币就同时炸开,从四面八方喷出火来。火焰当空凝成长龙,瞬间织成了一张大网,半个休息室都被笼进了火海里,劈头盖脸地朝那男人压去。
那长发男子终于动了,他直接把手伸进了火网中间,手腕翻转,将那火龙织就的网“抓”在了手里,一拖一拽,几枚镶在墙上的硬币狠狠一抖,同时脱落,稀里哗啦地掉了一地。
火网顿时从源头上断开,被他团成了一团收进了手心,卷成了一颗小火球。他手指上连一点灰都没沾,只有手心处的皮肤被火焰映出了一点暖色。
与此同时,宣玑已经栖身上前:“身上的腥味还没洗干净,居然就敢大摇大摆地跑到异控局的地盘来。”
他不知从哪抽出了一把重剑,裹着厉风,当头一剑劈下:“你是不是也太膨胀……”
长发男人顺手抄起一个不知道谁放在休息室里的保温杯,“当啷”一下架住了宣玑的剑,双层的不锈钢杯被重剑砍得从中间凹了下去,里面还有半杯枸杞红枣茶,甜甜蜜蜜地呲了他俩一脸。
而在宣玑靠近的瞬间,那长发男子身上的衣服就开始露出原型从袖口开始,飞快地变回树叶。
与此同时,宣玑也看清了对方的脸。
他结结实实地吃了一惊,手里的动作不由得迟疑了,那长发男子直接伸手捏住了他的剑身,猛地一掀,把他掀开了两三米,后背撞到了墙上。
长发男人一低头,伸手一拂,已经露出半截小臂的衣服就又恢复了原状那衣服样式显然也是照着隔壁那几位抄的,只是略微换了换颜色。
接着,他用一种很奇怪的腔调开了口:“惭愧,衣不遮体,得罪。”
这人顾盼间神采飞扬,长着一双天生的“情人眼”,看什么都显得温润多情,正是宣玑在梦里惊鸿一瞥的那张脸!
“唉,”长发男人见他不言语,以为他没听懂,就好像有些苦恼似的,转头看了一眼电视,迅速切换成了普通话,“我的衣服是……”
后面那个词应该是不常用词汇,无论是电视还是那几个被困游客都没说过,因此他顿了顿:“树……唔……”
宣玑几乎与他同时开口:“障眼法。”
男人和颜悦色地颔首微笑,主人似的,客气地冲宣玑做了个“请”的手势:“明白就好,坐。”
他的态度又放松又不见外,宣玑不可思议地端详了他片刻,随后真就艺高人胆大地把重剑往后脊背里一插,重剑化作一把光,融进他身体里。
他把脸上溅的红枣茶抹去,拉过塑料椅,大喇喇地坐下:“你是谁?或者说……你是什么?”
男人刚要开口,宣玑又说:“说你自己的话就行,慢一点,我大概能听懂。”
他们老家有不少老物件,其中有一些偶尔会夹带几句古时候的只言片语当然,死物只是岁月的痕迹,不可能跟他聊天,不过汉语演变一脉相承,从小接触得多了,总能混个耳熟。
这人方才脱口而出的,应该就是古语。根据宣玑不太靠得住的推断,他觉得有点像三千多年前、九州混战时期的“雅言”。
但也不一定,因为语言的演变时快时慢,有时候一场动荡就会换一种官方语言,而有的时候,跨越好几个朝代,人们的口音也没什么改变,很难凭借口音判断什么再说古代人也是南腔北调,不见得都说他们那时代的“官话”。
家属休息室空间不大,那男人可能是发现离他太近有裸奔的危险,于是躲开宣玑两米远,姿态很松弛地靠在了墙上:“小妖,你血脉纯正,家学渊源,混在人堆里干什么?”
两人一坐一站,那长发男人说话时就得略微低头,几缕散落下来的长发垂在肩上,他的声音和缓又温柔,居高临下地看过来,几乎还有点宠爱意味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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