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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琼鼻挺翘、贝齿如玉的女子缓步进了大堂,自顾自地径直坐了主位,又打量了宁玉两眼,这才开了口:“不知你姓甚名谁,何处生人,因何迷失在皇家禁地?”
宁玉说了自己的名字,自然又拿出自己那套“东胜神洲、奥特曼”的说辞搪塞过去。紧接着就听女子开口:“听说宁公子有一件造型别致的饰物手串,是我大夏不曾见过的物件……”
“算不得精巧玲珑,公主请看。不知公主封号是什么?”宁玉大大方方地解下手表,直接递给了女子。
看起来,女子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那手表上,她拿着手表翻来覆去地把玩细看,却突然说道:“本宫乃安宁公主,你说你是东胜神洲来人,可知傲来国?”
此话一出,堪比平地起了一声惊雷!炸得宁玉两耳轰鸣、心神巨震!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傲来国?你也是……”
宁玉“霍”地站起身,急急上前两步,灼灼眼神像是要把对面的女子点燃:“‘奇变偶不变’的下一句是什么?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
那女子正细细观察宁玉神色动作,闻听此言不禁皱了皱眉头,眼睛里也透出一股疑惑。她心里暗想:“这是什么意思?对联?还是东胜神洲人才知道的‘暗号’?”长公主握了握手掌,心头一时拿不定主意,不知该把宁玉的问话当作是对联还是暗号。
万一答错了,对方必然升起戒心,她该怎么继续试探对方呢?
宁玉此时已经稍稍冷静下来,一看公主闭口不言,如柳细眉蹙在一起,眼神稍向上飘,作回忆状,心头不觉有些失落。他以前看过一部美剧,讲的是利用微表情心理学,抽丝剥茧破案抓凶。此刻公主的眼神说明她很可能正在回忆、思考,也就是说公主极可能不是“穿越之人”,她多半是听别人提起的“东胜傲来国”。
“相传盘古开天辟地之后,经过了三皇五帝,世界分为东胜神洲、南赡部洲、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四大地块。”
宁玉说到此处停了停,又看了眼公主的神色,心下更是确定自己先前所想,不觉大失所望,不过既已开了头,只得意兴阑珊地继续说下去。
“在东胜神洲有个国家,名叫傲来国。此国邻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名叫花果山。据说那山顶上,有一块巨大的仙石,高三丈六尺五寸,宽二丈四尺。”
“我确实是神洲来人,请问殿下从哪里听说的东胜傲来?”
长公主听罢,伸手还回了手表,拢了拢耳边碎发,不禁心想:“此人说得煞有其事,仿佛比我了解傲来更多,至少什么‘花果山’、什么‘仙石’,我都是不曾听闻的。不妨坦诚相告,再观其言行,以辨虚实……”
一念及此,公主点了点头,轻声言道:“我确实不是东胜傲来之人。东胜傲来一说,乃是书中记载。公子有所不知,百年之前,有一大贤,才华横溢,辅佐我夏国的开国圣皇帝,于微末中崛起,最终定鼎天下。开国后,大贤官至宰相,加封太师,辅弼国君,其人曾言自己是东胜傲来之人。”
“百年?这人恐怕已经没了吧?除此之外呢,公主还知不知道其他的事情?什么都行!”
“自然是早已归天了……宰相甚少提及傲来风物人情,也有可能是史书中记载多有严肃,不便议论些家长里短,恐失了堂皇正大。”
《西游记》在种花家最早见于明朝万历年间,知道“东胜傲来”的人,绝不会早于明代。可是公主又确实不知道“暗号”,这又作何解释?
宁玉心中为难,低头沉思片刻,突然灵光一闪,问道:“请问公主,宰相之姿令人钦佩,他都有什么功绩?”
“宰相大贤,可谓前无古人。如今夏国的国体官制,尽出于宰相之手。就连衣物、礼仪、习俗、文字等等,也多有改变和演化。”
“请问公主,官员入朝觐见是不是需要时常大礼参拜,以谢皇恩?”
公主摇了摇头,说道:“此言差矣,跪拜之礼严肃庄重,岂可轻慢?”
话到此处,宁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纵观种花家历史,官员跪礼参拜皇帝其实是不常见的。
影视作品中动辄五体投地、山呼“万岁”的场面,其实不然。跪拜之礼,乃是蒙古人的礼仪,最早可能在南宋末、元朝初才被蒙古人带入中原。南宋文天祥,抗元被俘后受押解到元大都,蒙古人要他行跪拜礼参拜忽必烈。文天祥曾说“南揖北跪”,言下之意就是:汉人跪的是天地父母,庄重严肃,皇帝算哪根葱?搞不来你们蒙古人那套。
这东西真正被“发扬光大”,还得是清朝那个不把汉人当人的“天朝上国”。夏国不兴跪礼,衣食住行、政治体制等等又没有宁玉意料之外的东西。因此,宁玉估计,仙逝的宰相“前辈”最有可能来自种花家的明代,不大可能来自再往后的年代了。
“那……东胜来人,还有其他人吗?”
“没有,我朝至今,来自东胜而确有其事的人,仅宰相一人。如今嘛……”此话倒是光明磊落,把一番试探、猜测宁玉来历的心思,展示地淋漓尽致。
“得!说了半天,除了知道了百年前可能也有穿越者之外,等于是一无所获呗!如知?这不仅是异国他乡,很可能是异世为人了。”宁玉虽然面上神色不动,心底里却着实好一番“伤春悲秋”。
两人心思各异,一时间竟然沉默了下来。半晌,宁玉才从唏嘘不已的心态中调整过来。
试想一个现代人穿越到了异世,却发现那个世界的生物、文字、习俗竟然与地球相似,最先产生的想法应该是恐惧彷徨吧。人生是真是假?世界是真是假?宇宙又是真是假?若以此延伸联想,缸中大脑、黄粱一梦、神造世人、地外科技等等,乱七八糟、天马行空的种种魔念恐怕立时就让人心灰意懒,甚至自寻短见了。
此刻,真是暗合了几分“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的意味。有时候,糊涂吃亏倒也确实是福气了。若是没心没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不管那么多有的没的,哪里有什么烦恼可言呢?
“请问公主,我误入禁地,会有什么惩罚?现在我到了夏国,人生地不熟,又举目无亲、前途未卜,该怎么才能活下去呢?”
宁玉一脸的晦暗沮丧,直瞧得公主殿下心中惊诧莫名,却不知道他因何而心境大变,自觉不适合刨根问底,只得搁下此事。
“你即是东胜来人,便也不算误入禁地。据说,宰相昔年也是自那地走出。立国后,先帝感念宰相劳苦功高、贤才皆具,御封当地为皇家禁地、宰相祖居,以表彰宰相的卓著功绩、圣眷深厚。”
“今时今日,你即已山穷水尽、无处可投,不如先由我给你安排住处。暂且安顿下来,过一些时日,不论是你自有主张,还是依我安排皆可。你意下如何?”
“嗯……好吧……我初来乍到,承蒙公主眷顾照看……”宁玉禁不住站起身,对着公主鞠了一躬,口中不住言道:“谢谢……谢谢公主!”
是夜,宁玉便住进了公主安排的住处。躺在床上,宁玉失眠了。即便是屋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他仍然睁着双眼看向房顶,静静地独自品味迷茫无助的煎熬心情。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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