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6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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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2（第1页）

那一年，友哉九岁，川七岁，百流一岁。命运的线早已被暗中牵好，向着他们永远也想不到的方向前行。

那一年，天下大乱。

“风御家主死了，现在后继无人。”这样的风声传遍了整个出云。懵懂无知的川还不知街上口口相传之事是什么意思，只知这几天自己的义父变得很忙，将武士刀磨了又磨，总是行事匆匆。

他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各个城寨之间的通文越来越繁琐，全副武装的士兵时常走在城墙上。田野中的孩子们每天都早早地被带回家去，不会再待到天黑。直到数年之后，他才理解风御家主死了对整个出云来说代表着什么。

川一个人在家时将房间打扫干净，掐着义父回来的时间开始煮饭。小小的身躯使他做的十分困难。只是内心深处害怕再次被抛弃，尽管义父对他很好，但还是本能的努力讨好他。

义父名为博一，是大家族雇佣的武士，平时也甚是懒惰，一开始还颇不习惯川这样把持家务，见川坚持如此也就乐见其成。

闲暇之时，他常常指点川一些剑术。就在刚捡到路边昏迷的川之时，博一便发现他是一块练剑的材料，告诉孩子如果跟着自己好好学习的话，以后指不定可以在镰仓或者千刃冢当上全职武士，受上稳定的俸禄。

川很是努力，平日时常在练博一所教的把式，现在倒也有板有眼。凭着这点三脚猫功夫，倒也让他在一众小小孩儿中当上了孩子王，每天也是颇为威风。

自己父亲也算是街坊四邻里有名的武士，川经常因此感到骄傲，在这群孩子中通常是他来发号施令。

只是最近，博一每日回家都是阴沉着脸，也无暇督促川的剑法。河边的孩子们也都早早的回家，没有人和川玩，这使得川也是每日闷闷不乐。

直到有一天，博一回到家之后，将行李打包收好。川怕他又要被抛弃，见他阴沉着脸，想问却不敢问。只见博一身着轻甲，走到川面前，拍了拍他的头，对他说：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这段时间我要把你送到一个朋友家里，你跟着他练一段时间剑。”

川只觉自己又要再次被抛弃，小嘴一扁，眼泪在眼睛里打转，随时像是要哭出来。博一对他再三承诺一定会回来，孩子委屈极了，小小的川只知道博一就要离开他了，虽然他表现的比同龄孩子要成熟的多，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也不顾博一解释，眼泪开始滴答滴答的往下滴。

博一再三承诺定会回来看他，见川的心情没有好转，博一也不善言语，便带着川步行去朋友家，路上没有人说话。

博一是镰仓家最前线的武士之一，就在数周前，镰仓宣称正是浪川家群起而攻击杀了风御家族，派军队去浪川“调查”。这自然惹怒了浪川家主，天下本就剑拔弩张的局势瞬间便被引燃。镰仓启动了早就准备好了的万名正规军，出云地广人稀，这个数目已经是不容忽视的一股庞大力量了。加上代代作为商人世家所积攒下来的财力，大量的招募各路绿林人马。战争刚刚开始数周，浪川家就已经节节败退，但是镰仓这边并不爱惜手中的兵力，被雇佣者总是被放在最前面当成炮灰，军队战损反而要比浪川家更高。

博一在浪人武士中是一名小队长，也是小队中唯一一个正规的武士。小队中的成员总是换了又换，大多数人都战死沙场，而博一却极少挂彩，可能是因为他实力要高于别的浪人武士，战斗的时候也是无所不用其极，经常临阵脱逃。在浪人武士中这种行为并不算可耻，大家都不算忠于镰仓，只是看上了镰仓给出的高额薪资以及死后对家人的抚恤。

战时的生活甚是无聊，博一时常会想念在城里快乐的日子，想念自己的朋友，还有那个叫川的小鬼。记得经常有人来家里跟人告状，不外乎是川又打了哪个孩子，博一第一次听到的时候还不太相信，毕竟川在家里的时候就像是一个羊羔一样，安安静静的，说话也细声细气。还以为是被邻居小孩欺负了才被迫还手的。但是告状还是时有发生，他才将这件事重视起来，将川教训了一顿。

想到趣事之时，博一脸上便露出一点点微笑，这时听到了战鼓声，军队拔营而起。博一并不想与其它士兵有过多的联系或者感情，因为在先锋营，他们中会有近五成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其余士兵有试过与他搭话，他并不过多回应，渐渐地便没有人与他说话了。他只愿意与那些活过三次战斗以上的队友做一些交际。

军队推进的很快，敌人虽然个体要比这些杂牌兵强很多，但是架不住人多。在前方的炮灰冲完之后还会有后边的正规军，精兵与疲兵一对，敌方自然溃不成军。浪川家族与其他几个家族关系一般，大概要到战争的最后期各大家族才会为了五家平衡而出手将浪川救下，顺便大薅羊毛，浪川恐怕在之后几十年都难以抬头。现在博一前面的是一道名为贺城的防御工事，接连数日的战败使浪川战法上变得保守许多，再也不愿出城迎战。贺城建于贺桩川边，四围挖有沟渠，现在城门紧闭，城头时有人放箭。现在营地里大多是步兵，工程器械尚未运过来。现在镰仓在这个位置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若是围城的话，敌方士兵尽都是精锐，分开人手容易被逐个击破，而且因为护城河的缘故，寻常工程器械难以攻入，这样贺城便高枕无忧了。

出云因为有风御家族在，力压其他四族，此处已有近千年没有爆发过大规模的战争了，原来的战争也就停留在数百上千名武士的战斗，对战争的研究停留在非常原始的时期。各方在这千年中都不会选择大量招兵买马，而是尽可能提升单个武士的作战能力。在文化中众人崇尚强大的单兵作战能力，这是原因之一。但主要的原因自然和文化没有什么关系，因为风御家族魔法的特性，一百个弱小的战士对一个风御剑士的威胁远不如十个训练有素的武士。千年之前风御之战中四族合力派遣浩浩大军来到风御城下，结果大败而归被杀的片甲不留，之后人海战术不可行已经约定俗成的留在各方心中。

各大家族各自盘踞一方，接受风御家族的管辖，风御家族有着极为强大的个人作战能力，传闻与风神的血脉最为接近，有着极强的风魔法与绝不外传的风神剑法。只是近代，风御家逐渐式微，家主并不管事，各家族之间积累下来的矛盾愈演愈烈，正是动乱之际，风御家主居然离奇死在境内一座无名峰上，镰仓家趁机暴起，向浪川家发起了进攻。

镰仓家主颇有先见之明，早在多年前眼见风御主家人丁凋零，摇摇欲坠之时便重新考虑到了大规模训练士兵的可能性。其他家族还没有脱出千年来传统兵法中的教诲，就算有，也只有镰仓这样的商业大族才可以做到在短短八年内组出这样的军队。一时之间打了浪川一个措手不及。

虽然出战告捷，但面对浪川龟缩城内的战法暂时没有什么办法。这几天下来军心已然没有初来之时那般高涨，博一心知镰仓筹备多年，肯定对此有了对应之法，此时他跟着部队来到城下，也只是相互对峙。挑衅叫骂。

博一曾见过此行主将，是镰仓家家主本人。是一个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家伙，当时正骑在马上严肃的审视着众杂牌将士。他留着一对八字胡，眼睛细小，生着一张长脸，看起来有点痞里痞气的。但眼里却闪烁着阵阵精光，令人不敢直视，胆敢轻视他的人都早已因他的手段吃尽苦头，不管是敌人还是朋友，他都是睚眦必报。

时间又过了几日，上面传下命令，大军拔营迈进，竟然决定绕过贺城，决定直向前面的山地行去。博一及其他略懂兵法者都对此命令甚感担忧，这么做无非是将强敌置于身后，犯了兵书大忌，到时候进军进入山地，背腹受敌将会死伤惨重。而且前去之地并非平原，在行军的过程中势必要被浪川武士游击，白白损失兵力而且军心下降。到时候只能是浪人武士部队留在部队外围，承受最大的损失。

时间回到几天之前，在军议大帐之中，几位将军正在极力劝阻家主的提案。“万万不可呀，听为叔一句劝，我们此刻已经大占便宜，经此役浪川已是元气大伤，我们可以先行撤军再从长计较“一位满面红光的老者略带焦急的对镰仓家主说道。家主并没有回话。

“若是不行也可在此驻扎围城，断了敌军粮草，须得沉下心性啊，次郎。”另一位长者也说出自己的看法，语气要随便一些，仗着自己从小有教过家主剑法，也仗着自己家族中尊贵的身份。这位长老白眉白须，此时眉头微皱，颇有一股长辈的架子。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镰仓次郎心里暗道，看着眼前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们，只是看着眼前的利益，在古时候传下来的枷锁中沾沾自喜。虽然心里不喜，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清了清喉咙后道：

“各位言之有理，如此局势若是见好就收，也是一种智慧，围城打持久战也不失为良策。但此乃千年难遇的良机，若是现在我们不管拿到了多少的好处，若是等到下一任风御家主继位，我们镰仓必定是第一个被打压的对象，到时候吃下多少都得慢慢吐出来，达到他们所谓的平衡。”

“千年以来你们还不明白吗，只不过是权谋之术而已。”

家主结束了句子，四下安静。众人知道他是一个十足的野心家，却从来没有发现他的野心是多么大。虽然说风御若是恢复了元气，必定会打压现在有些一家独大之势的镰仓，却不会像家主说的那样强力，最后的结果定然是对镰仓有利的，况且风御这样子，少说要有二十年才能恢复死掉的那个风御千云掌权之前的实力，这个家伙当家主这么十七年可以说是毫无建树，上梁不正下梁也歪，门下的武士也不复过去强大锋锐，加上风御本就人丁稀少，本就勉强稳住的天下局势在家主去世后便开始失控。

而听二郎的语气，他心中所想的并不止是要趁此重创浪川，而是更加深远，难道想要摆脱千年以来风御对各家的掌管吗？二位长老自然知道等风御恢复过来将会重新平衡局势，但还只是想要在此次事件中获得尽量多的好处，他们可能从未想过如果。。。

“如果风御就此再也不会恢复过来呢？”次郎道，此时脸上带着一点戏谑的笑。

坐在他身侧的出白眉长老汗毛竖立，他原来以为自己已经对眼前之人有了十足的了解，直到此时才不得不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个一手带大的孩子。“话说，这家伙什么时候长的这么大了”白眉长老心中暗道。

镰仓次郎见自己已经镇住了众长老，于是道：“既然如此，我们便谈一谈我具体的策划吧，我有着九成把握可以以此破了贺城，继续进军。”

于是众将军从细商议军情，直至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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