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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山装的高烧一直烧了四天才降下来,然后第五天的傍晚,他终于睁开了眼睛。
我一直守在他旁边,看到他睁眼才真正放心。没想到他看到我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大爷的……”,气得我怎么骂人都忘了。
“对不起没让你死利落,还劳烦你问候了一声我大爷。我以为你跳出来替我挨刀子是为了救我,没想到你只是寻死,下次做这种事的时候脖子上挂个牌子说明一下,我也没必要费尽周折的跟阎王爷抢你了。”顿了顿,确定中山装一字不漏的听进去了,我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继续死?”一边威胁还一边作势要拔点滴。
中山装气若离丝,却仍旧是讨打的语气,“只有傻b才会一个人呆着等人抓。”
“哪儿啊!只有傻b才会救你!”
中山装皱起眉头,眼中透出严肃的光,“我没开玩笑。”
我愣了一下,原本的轻松愉快立刻跑到了九霄云外,忍不住也叹口气,“我应该先谢谢你救了我。”
“这种话都不用说,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会缺心眼儿到自己在停尸房呆着等别人来杀你。”
“我哪儿知道我变成目标了?我还觉得奇怪了,好好的怎么被人追杀起来了。你有工夫暗地里替我挨刀,就不能提前通知我一声……”说到这里我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激灵,下面的话嘎然而止,然后迎着中山装诧异的目光小小声问了句,“你……你还记得常之降吗?”
“废话!我活着就是为了弄死他!”
我“哦”了一声,搔了搔脑袋,又假装不经意的瞟了他一眼,“你还记得四川的常家古祭坛吗?”
我看出中山装叹了口气,但他却就此打住不发言了,“你到底儿还记不记得啊?这么关键的时刻你可别装死!”
“你想问什么?”
“小楚……楚小岛!你对这个人还有印象吗?”
中山装毫无表情的看了我良久,忽然笑了——虽然扯动了伤口,他还是义无反顾的笑了,“如果你是在测试我留没留下后遗症我倒是可以理解,可你也没必要这么严肃认真的表情啊。”
我又把脸凑近了些,“没有,我是发自内心问你的,你还记得吗?楚小岛,菜哥,古天沐,还有那个神秘的妹子。”
“我应该记得吗?我觉得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应该也没问题吧……还是我应该跟你装傻?这里面有什么猫腻吗?”
他还记得?他竟然还记得?我险些咬掉自己的舌头,难道中山装就是传说中的漏网之鱼?
我将后来天灵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中山装始终是一张严肃的死人脸,直到我收尾,说出最后一个句号,他才完整的吐出一口气,“他怎么会想出这个主意?失忆?你们是在玩吗?好玩吗?”
“你说话最好注意点儿!小楚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所以你别乱评论!”我就是听不得别人去埋汰小楚,不是谁都能做到他这个程度。
中山装毫不顾忌,坦然的直视着我,“天灵寺的事还没完——起码目前来看还没完。这么关键的时刻你朋友和那个警察居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你怎么办?孙黔不会善罢甘休,虽然不知道他的目的,但唯一知道的就是你不能落到他手上,谁来保护你?”
“你别这么激动,不要把不讲理的话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第一,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惹出来的,本来就跟他们没关系,把他们牵扯进来我只会觉得过意不去而不是心安理得。第二,他们和我的关系是你无法想象的,就算他们失忆了,只要我开口,他们还是会义无反顾的帮我。第三,我们经历过的不仅仅只有天灵寺,在此之前我们已经濒临过死亡一万八千次了,所以别用你的智商来评价我们。”
“是吗?”中山装不屑的挑了下眉毛,“那为什么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在你旁边?”
呃……不经意间他就说到了重点,我撇着嘴,思绪却早就混乱起来。“其实你受伤的那天晚上,如果不是菜哥,你应该早就死了。菜哥面对血淋淋的场面,什么都没问就竭尽全力的帮我,所以我敢说,只要我开口,他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也会为了兄弟两肋插刀。只是我不想再这么自私了,我经历的这些到底是什么?我日后还会经历什么?对这些我都没有答案,但我却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要用命拼的。那个救我的人临死前说了这样一句话,他说我们都是被诅咒的人,这辈子都别想安生。如果只是这样我也认了,但命运并不公平,我们身边的人也会受到牵连。我已经失去了太多对我重要的人,所以这一次,我不想把菜哥和古天沐牵扯进来。既然小楚选择让他们忘了所有,那就让他们继续过他们平凡的生活吧。”
中山装的表情中尽是不理解——无所谓,大家生活的环境不一样,我并不期待他会为我着想。所幸他不是那种娘儿们叽叽的人,就算意见不同也不会贴过来没完没了的墨迹。他相当干脆的点点头,“行吧,你愿意这样也无所谓,之后我跟着你吧。”
其实说句特别特别不要脸的话——小爷早就猜到了!中山装的人生注定和我们是不同的,我们只要平安终老就够了,他却必须要完成祖辈的遗志——拯救世界。换句话说,他愿意跳出来替我挨上一刀,不是因为我们的交情有多么多么莫逆,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不能落在孙黔的手中”,仅此而已。
“这会很危险的!你会丢掉性命的!”我佯装惊异,假么三道的“竭力阻止”,却换来中山装咧嘴一笑,“行了,别装了,我看人不看表面,你其实骨子里高兴的都快开花儿了。虽然我决定留下来帮你,但不代表我不怕死,我的命是很珍贵的,所以你最好把所有我应该知道却尚未知道的事情全都跟我交代清楚,比如——天灵寺之前你们那一万八千次到底是怎么死又怎么活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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