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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周开国伊始,定都长安。洛阳乃陪都。从此,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彼此辉映,繁荣一时。
初秋的天,昼夜已有明显的温差,丞相萧府的后院里,萧唤月倚在回廊的朱红栏杆旁,借着皎皎月光看着庭前的景色。周遭一应绿植皆已在不知不觉中镀上了一圈金边,只因水分尚存,并未枯卷。而原本那一片郁郁葱葱,似乎还是上个月的景象。萧唤月不禁感叹,果然,这一个月以来有了心心念,愣是过得连时候都忘了,若不是才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她只怕仍无法察觉早已入了秋。萧唤月,丞相萧立言的独女。暑热渐退,白日里日头正高时仍能感到微微的燥热,可是一入了夜,那分明的凉意倒是让萧唤月分明打了个寒颤。他们萧家人个子都高,萧唤月也不例外,身形颀长,腰肢柔软而纤细,一身水蓝色的襦裙包裹着少女微微发育的身体,一头青丝挽了一个随云髻,余下的长发随着微风摇曳在腰间,头顶一朵浅色的珠花垂下的珠坠在摇晃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站在萧唤月身后的丫鬟玉茉把手中月白色的披风轻轻盖在萧唤月的身上,又把手放在她肩头,把披风往她胸前敛了敛,不禁暗自感叹:从后面看,真是个娴静优雅的大家闺秀。玉茉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好笑,她家姑娘,也仅仅是看着像大家闺秀罢了。萧唤月低下头,看到是玉茉的手,便接过披风的两条系带,漫不经心的在胸前系了个蝴蝶结。玉茉这丫头,还是蛮不错的,虽然平时嘴贫了点,可办起事来却是一次也不曾马虎。玉茉见唤月不说话,便叹了口气,道:“小姐,您这怕不是得了相思病吧!”刚刚感叹过这丫头嘴贫,就被这丫头调侃了,萧唤月无奈的回过头看着身后一脸期待的玉茉,心中不禁犯苦,自己在这饱受心心念的煎熬,却成了小丫鬟取乐的对象。原来,一个月前,萧唤月和母亲姜氏去城郊的寺庙里敬香,回途中因姜氏的胃病犯了,急着回家休息,便放弃官道,让车夫就近走了小路。哪知半路杀出一窝劫匪,一溜的大刀架在手上,明晃晃的把丞相府的马车围了个圈,姜氏只掀开轿帘望了一眼,便一声惊叫晕倒在萧唤月的大腿上。姜氏中年发福,身材臃肿,就那么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萧唤月的小细腿上,萧唤月哎哟一声,却还来不及把姜氏扶起,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兵器相碰的声音,不用说,定是派来保护她们母女的丞相府的护院与劫匪厮杀了起来。萧唤月拨开轿帘的一条缝,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呵,这窝劫匪足足有近三十人,可跟来的护院却只有八个!原本想着走的是官道又是堂堂丞相的女眷,谁敢招惹,哪知姜氏犯了胃病非要快点回家,让车夫抄近路,结果近路没抄成,抄出一窝土匪!眼看着八个护院接连负伤,萧唤月心如刀绞:她们萧家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这般任人宰割!萧唤月快速将姜氏扶起让她倚在马车的靠背上,又拍了拍旁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玉茉,随后掀开门帘,却正看到护院阿强被劫匪一脚踹至眼前,萧唤月一把将他扶起,道:“把剑给我!”阿强捂着伤口,挣扎着说:“小姐快进去!外面交给我们!”萧唤月伸手便要去夺剑,就在二人争执间,已有劫匪朝着萧唤月放箭,阿强一个转身把萧唤月挡了个严严实实,那箭射入阿强的左背直穿心脏,阿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没了气息。萧唤月一把拽住阿强的身体,可不远处又一名护院阿山倒在血泊中,萧唤月抬起头,眼泪夺眶而出。此时,已有劫匪杀至眼前,萧唤月飞速抹了一把眼泪,顺手抄起阿强的佩剑,身手敏捷地卷入厮杀中。阿涛一把拉住她,喊道:“大小姐快回去!不可如此冒险!”萧唤月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冲阿涛说:“阿涛哥,他们人多势众,我若再不出手,难道眼看着你们送死吗?”阿涛索性放弃主动进攻,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萧唤月左右,萧唤月心里着急,便喊道:“阿涛哥,娘亲和玉茉还在车里,你不要管我,快去保护她们!”阿涛咬了咬牙,又替萧唤月砍死一个劫匪,道:“自己小心!”随后奔向马车,姜氏依然昏迷不醒,玉茉缩在马车一角抱着头,好像她不听不看就死不了一样。阿涛守护在马车周围,拼命阻挡着劫匪靠近,终于还是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萧唤月一手掺着阿涛,和剩下的几个护院一起守在马车前,另一只手平稳的端起长剑,剑锋直指面前剩下的十余个劫匪,事已至此,萧唤月和阿涛已在沉默中达成了一个共识:这可能不是一群普通的劫匪,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要钱财,而是一上来就与丞相府的护院开打,且招招致命,显然,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命。萧唤月的父亲萧立言身为丞相,自是手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之上没人不想拉拢他,有时候丞相一句话胜过百官的万句,若是能得丞相相帮,平步青云自然不是难事。可这萧立言偏偏是个“独立派”,多年来从不参与朝堂之上的帮派之争,为了不被人拿捏住弱点,满朝文武甚至连这位丞相的日常喜好都打听不到,更不用说给他送礼了。日子一久,自然会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便买通些江湖宵小偶尔对萧家“旁击侧敲”,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可像今日这般不取性命不罢休的场面,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萧唤月自幼看惯了父亲与兄长在朝中的步步为营,又饱读史传兵书,通晓武艺,见识和眼界自是不同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们,她暗自思忖到:难不成父亲这次是得罪了皇室中人?自先太子坠马而亡后,其生母王皇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至此许多年来皇上再没立后,东宫也一直没能迎来新的主人,因而各皇子都明争暗斗地想要入主东宫,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则是各自暗拉帮派。当然,他们都希望能得到丞相萧立言的支持,偏偏萧立言是个油盐不进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萧唤月的心头生起:难不成是哪位皇子拉拢父亲不成,为求自保想要杀萧家灭口?!萧唤月不敢再多想下去,眼看着阿涛的血越流越多,几乎要倒在她怀里,唤月顺势将阿涛推到马车上,低声道:“阿涛哥,你来驾车,带着母亲和玉茉冲出去,我和其他弟兄来断后!”阿涛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一把扯住唤月的衣袖,说:“大小姐,不可!要断后也是我来断后,我怎么能抛下大小姐先走呢?!”唤月不想再和阿涛理论,挥剑拍向马背,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扬起蹄子就冲了出去,劫匪们立刻追了上去,唤月等人连忙上前阻拦,欲挡住劫匪的去路。事出突然,阿涛也顾不上萧唤月了,一把拉过缰绳把控好方向,向前冲去。眼看着马车就要冲出劫匪的包围,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领头的劫匪一跃而起丢出两个飞镖,那飞镖一个正中阿涛的肩头,一个正中马腿,可以说,这手法是十分的精准了,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无疑了。那马儿一声哀鸣跌倒在地,连带着整个马车翻了过去,阿涛本就身受重伤,中镖后身体失去平衡也摔下马车,随后姜氏和玉茉也被从车里甩了出来。姜氏受到撞击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满地的尸体,瞪着两个大眼又晕了过去。萧唤月气的一咬牙,一个空翻稳健地落到姜氏面前,挥剑抵挡追上来的劫匪,但女子终究不是男子的对手,没过多久,萧唤月就被劫匪一脚踢中小腹,飞了出去。侧卧在地上的阿涛大惊失色:“大小姐!”可他伤势太重,也只是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快要摔到地上。好在一旁的阿奇眼疾手快,一个横抱拦腰接住了萧唤月,阿奇把萧唤月丢到阿涛身旁,顾不上询问她的伤情,便又被冲上来的劫匪困住。萧唤月半躺着,轻捂小腹呻吟了两声,阿涛见状连忙爬到萧唤月身旁,愣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张开双臂圈住萧唤月,防止她被暗箭所伤。此时,吓傻了的玉茉终于清醒过来,扛起姜氏一条胳膊,连拖带拽把姜氏带到马车后面,和阿涛萧唤月躲在一起。没过多久,阿奇和其他几个护院也渐渐撑不住了,萧唤月焦急万分。然而,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不知从何处飞来几支利箭,纷纷射中劫匪,不多时,远处杀出一波身穿铠甲的官兵,劫匪们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撤退,官兵们正欲追上去,却听到一个如清泉落入深潭般深沉动听的男声响起:“不必再追了,他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嗯,这话说的不错,这帮劫匪既然是杀手冒充的,那便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主人,就算活捉了他们,他们也会咬舌自尽,或是咬碎口中藏好的药丸服毒自尽,总之不要指望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线索。只是,这个如此动听的男声怎么这么陌生呢?众人循声望去,见前方不知何时停了另一辆马车,这马车是萧府马车的两倍还多,装饰的华丽夺目,前前后后跟着的官兵乌压压一大片,萧唤月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人,但这排仗,十之八九是皇室宗亲了,单是马车顶盖上坠着的一圈明黄色流苏,就足以证明主人的身份了,那种颜色,皇室专属。萧唤月不敢怠慢,连忙拉着玉茉走到马车前,姜氏还没醒,暂时也管不了她了。此时,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位贵公子,其中一个身穿淡紫色华服,腰间坠着一块光泽鲜亮的美玉,虽是男儿身,却偏偏长了一张比女儿还美的脸,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眼角眉梢自带风流,一双点漆美目略显惊愕的望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萧唤月。嗯,他和萧唤月是认识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荣宁长公主与骠骑大将军段赫的儿子,人称潘安在世的段墨寒。段墨寒的身边站着另一位身穿湖蓝色广袖长袍的公子,月牙白的交领上绣着银色纹饰,宽大的袖口上亦有同色交错繁复的花纹,腰间系着名贵的碧玉嵌玛瑙腰带。萧唤月望过去,此人的容貌虽不及一旁妖孽般的段墨寒,但也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白嫩细腻,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但比起段墨寒,多了许多男子气概,且站的是腰背笔直,如此宽大的袍子都遮不住他猿臂蜂腰的好身材。萧唤月一看便知,刚才那个好听的男声,正是这位陌生男子的,因为段墨寒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段墨寒见萧唤月傻站着不说话,连忙提醒道:“唤月,这位是晋王,还不快行礼!”萧唤月一愣,晋……晋王!?传说中先皇后王氏的次子?先太子一母所出的弟弟?四皇子晋王?神秘的晋王?晋王在兄弟中行四,据说在太子大哥和母后相继去世后受了打击,终日郁郁寡欢沉默寡言,身体也不太好,平时也就写个诗弹个琴,从不过问朝堂之事,皇上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废了,以后也成不了大器了,但也对他颇为同情,所以一直把他养在身边,晋王平日里深居简出,宫里的宴会也很少出席,因而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萧唤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神秘的晋王,居然让自己撞见了!于是,萧唤月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屈膝行礼:“臣女萧唤月给王爷请安。”晋王做了个免礼的手势,问道:“萧姑娘?可是丞相萧家的女儿?”不等萧唤月回话,段墨寒便兴奋的说:“对对对,正是,云川的妹子!”云川便是萧唤月的兄长萧洛,字云川。萧洛和段墨寒并称为长安双绝,是整个大周朝赫赫有名的两位美男子,如果说段墨寒的美是难辨雌雄,那么萧洛的美便是实实在在的男子之美,可谓公子世无双。可能是因为美人惜美人吧,段墨寒虽然是皇室血脉,却自幼与萧洛交好,二人是无话不说的发小,而晋王又是段墨寒的表兄,萧洛年少时还曾入宫做过晋王的陪读,就这样,三个人牵扯到了一起。晋王一听说眼前的少女是挚友的妹妹,便忍不住开口道:“把头抬起来,不要怕,小王与令兄亦是自好,倒是许多年了还不曾见过他的姊妹。”萧唤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曾随姜氏进过宫,虽然没见过皇上,但也是大开了眼界,区区一个王爷,还是人人口中不中用的“废柴”王爷,倒还真的不会让她害怕。但是,她依然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一旁的段墨寒看在眼里,倒是明白这萧唤月的心中顾忌,一个姑娘家,刚刚和人家大打了一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就这样出现在王爷面前,就算她萧唤月生性爽朗,豪迈不羁,可以不拘小节,但他们萧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她爹萧丞相更丢不起这个人。但,晋王让她抬头,她哪有低头的道理。晋王定睛望去,却见眼前的少女发髻松散在一侧,头顶的珠花早已不知掉到何处去了,左耳上有一只摇摇欲坠的耳环,右耳的耳环却不翼而飞。皮肤呢,还算白皙,却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眼睛里似乎还有似泪非泪的水汽,衣衫上沾染了些许尘灰,一侧的衣领被扯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晋王见状,连忙下意识的看向一侧,自责道:“是小王唐突了,冒犯了萧姑娘。”萧唤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惊慌之下连忙用手掩住胸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在段墨寒及时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说萧家的马车坏了,提议送姜氏母女回家。就这样,衣衫凌乱的丞相府大小姐,昏迷不醒的丞相夫人,长安双绝之一的妖孽段墨寒还有废柴王爷晋王挤在了同一辆马车里。萧立言和萧洛急匆匆赶到萧府门前迎接时,惊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第二天一早,神秘晋王送丞相府大小姐回家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长安。萧唤月也渐渐从流言中得知,晋王前不久刚行了冠礼,男子二十弱冠,许多皇子很小就有自己的王府了,只是晋王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住在宫里,这两年身体有所好转,这才自请出宫居住。所以那日晋王出宫是皇帝让他去看看新建的王府是否满意,晋王便约了段墨寒陪同,段墨寒本想让萧洛也一起去的,但萧洛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萧立言的立场,此时他若与晋王走的太近,难免会让其他皇子误以为萧家站了晋王这边,更何况萧洛本就是晋王幼时的陪读,嫌疑更大,所以萧洛婉拒了,晋王自是明白这其中厉害关系,也觉不妥,段墨寒也就不再坚持了。结果,就是那么巧,难得出宫一次就碰见了萧家母女遇刺,段墨寒每回想起这件事都要感慨一番,幸好萧洛那日拒绝了邀请没有和他们同行,不然要是让萧洛知道晋王看到了他妹妹的锁骨,啧啧,不敢想不敢想。自从上次出了事,萧立言就不让萧唤月随便出门了,于是萧唤月就被困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可这一个月里,不知怎的,她脑子里全是晋王的身影,晋王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晋王的容貌好像也不差耶,这个晋王究竟有多神秘呢?她本想再找萧洛多多打听一下晋王的,可惜萧洛最近很忙,没有闲心搭理她。萧洛曾在科举考试中高中探花,即一甲第三,本可有一个不错的前程,奈何朝臣中有不少人忌惮萧家的权势,便有意打压萧洛,不知在皇上那边使了什么手段,皇上把萧洛调到了刑部。嗯,刑部,那样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地方,刑部基本只限于对平民及七品以下官员有行刑权,但一般没有处罚权,处罚权则属于大理寺。同时,刑部还受理全国刑事案件,主管刑罚及监狱等政令。但若死刑案件,必须与大理寺共同审核。说白了,刑部也就是折腾一些小打小闹,苦活累活全揽了,可最终的最终,还是得看大理寺的脸,当然,也难免要时不时的给大理寺背黑锅。可怜萧洛一个清风朗月般得翩翩公子,从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一开始,萧洛还受不了刑部炼狱般得生活,常常被那些市井泼皮无赖折腾的身心俱疲,恨不能死,每回看到那些被刑具折腾完的肉体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可几年下来,却渐渐练出了雷打不动的淡定和你骂我一句我怼你十句的伶牙俐齿,更会时不时的跟萧唤月添油加醋的讲讲那些皮开肉绽的场面。以至于后来萧唤月每每要与萧洛理论,萧洛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心不惊肉不跳面不改色,只等萧唤月叨叨完,然后低沉着嗓音补上一句:“说完了?”那眼神,那语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说出:“来人呀,接着用刑!”等萧唤月大喘着气嗓子冒烟儿再也无话可说的时候,萧洛便站起来发挥了,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番洗脑下来就让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十恶不赦。所以萧唤月常常跟玉茉抱怨,自从她哥在刑部任职后,就不那么好欺负了!这不,最近不知道刑部那边又接了什么要命的活儿,把个萧洛折腾的披星戴月,每天萧唤月还没起床时,萧洛就离开家了,晚上萧唤月早已进入梦乡时,萧洛才刚回府,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第二天一进家匆匆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萧唤月也得有十天半个月没见着萧洛了,只能暗自把对晋王的这份心心念埋在心里,这个废柴王爷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无能,甚至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他若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又怎么会那么了解杀手们的套路,示意手下穷寇莫追呢?他越是神秘,就越让萧唤月好奇。这不,百无聊赖的萧唤月正借着月色想象着关于晋王的一切,玉茉为她披上披风后自是看出了小姐心中的焦灼与不甘,便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事儿,您何不找大公子帮忙呢!”萧唤月心道:我得能找着他呀!见萧唤月不说话,玉茉又接着说:“小姐,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大公子这几日都回来的晚,奴婢替你去堵他,等堵到了再来叫你!”玉茉说这话倒是没什么底气,她也只是想让小姐开心一点,可万一小姐真的一时兴起让她去堵萧洛,啧啧,她还真有点发虚。所以,玉茉说完这话,便一直躲在萧唤月身后偷偷瞄着萧唤月的神色,看她到底怎么想。结果,还没等萧唤月说话,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能不能不要总在背地里算计我?”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这院子也静啊!吓得萧唤月一个激灵,马上回过神来。比起晋王那陌生的声音,这个男声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了,还没等她转过身,就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清香,转身望去,一名青年男子已在自己身后站定,一身白袍无一纹饰,外罩一件水青色的薄纱质广袖外衣,一头墨色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地在脑后缠绕了几下,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余下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自然垂下,此人,正是长安双绝之一的萧洛,萧唤月的兄长。茫茫月色洒在他清秀的面容上,衬的他略带疲惫的脸色愈发白皙,清亮的眸子含带了一丝丝的怒意。萧唤月看到突然而至的兄长,一时手足无措,便磕巴着说:“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萧唤月见萧洛这副打扮,就料到萧洛是早早便回府了,都已经沐浴更衣过了,他的发丝还有些许的潮湿,那熟悉的清香,正是从这刚刚洗过的长发上散发出来的。萧洛敛去了几分怒意,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案子破了。”父亲和兄长是很少对她提及朝堂之事的,这是萧家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兄长不主动说,她也就不再细问,毕竟折腾了这么久的案子,想必也是牵扯颇多,自是要保密的。萧唤月借着月光看了看萧洛,见其眉宇间皆是憔悴,于是便安慰道:“没事了就好,这次能休息几天了吧?”萧洛并没有回答萧唤月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萧唤月闻言,哪敢直接向他打听晋王,那样太唐突了,于是便垂下头,用修长白嫩的手指搅着披风的两根系带,小心翼翼的说:“我都已经在家里闷了一个月了……”“你又想往外面跑?上次的事还不是个教训吗?”没等萧唤月撒着娇说完,萧洛就一口怼了回去。萧唤月说了一半的话被萧洛打断,连忙闭了嘴,瞪着两个闪亮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萧洛。萧洛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声音却明显柔和了几分,说:“阿强和阿山的死还不能让你收收心吗?”萧唤月听到兄长突然提及阿强和阿山,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萧家的护院对她这个大小姐还是十分好的,从前自己犯了错被禁足,想吃些外面卖的小点心,都是这些护院们争着抢着偷偷溜出去买给她,虽说这些护院从前也有很多丧命的,但那都不是当着萧唤月的面死去,没看到过程,就不会那么心痛。可是阿强和阿山却是萧唤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种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再熟悉不过的人,在你怀里渐渐没了气息,你把他死的过程尽收眼底,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是萧唤月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这些时日,她还是会时不时梦到当日那血腥的场面,要不是后来出现了晋王,分了她的心,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从这种悲痛中走出来。很多事,不经常想起,就慢慢过去了,可就在你快要迈过去的时候,又突然被提起,重新来过的痛,简直不要太让人难捱。萧唤月垂下头,不自在地说:“哥哥突然提起他们做什么?人都去了,再伤心又有什么用?”她这明显是气话。一旁的玉茉见状,连忙战战兢兢地说:“大公子,小姐自打阿强哥和阿山哥出事后,这些时日每日都在佛堂里为他们诵经祈祷,您难得来看望小姐一回,就不要再让小姐伤心了。”玉茉倒是没说谎,自打被萧立言下令不准出门后,萧唤月终日无事,也只得在自家佛堂里抄抄经书,一来静静心,二来……也算是送阿强和阿山最后一程。萧唤月是什么样的人,萧洛再清楚不过,他也正是拿准了萧唤月心底的这份悲痛,才会拿阿强和阿山来压一压她渴望飞出去的心。萧洛把萧唤月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再忍两天,会有机会出门的。晋王如今已经迁入王府居住,三日后会在晋王府宴请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以庆乔迁之喜,咱们萧家自然也接到了请帖,你身为相府女眷,理应一同前往。”萧唤月听了这话,惊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是……传说中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如今不仅不用窝在家里,还能见到晋王,这一切也来的太快了吧!然而,还没等萧唤月回话,萧洛就接着说:“这次会有许多世家的公子小姐参加宴会,娘亲的意思是,你早已经及笄,这些年父亲忙于朝中之事,萧家也不怎么太平,你的亲事也就一直耽搁了,所以,娘亲想借着这次机会,帮你物色一位如意郎君,你到了那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万不可再鲁莽了!”“什么?娘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萧唤月感觉自己还没从刚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萧洛就知道萧唤月会是这种反应,从前每次一要给她说亲,她都是各种理由推脱,一家人不知道劝了多少回,如今,萧洛也是不屑于把那些大道理再讲一遍了,沉默了片刻,也只是说了一句:“迟早的事,逃不掉的。”说完,也不再交代什么,便转身离去。萧唤月望着萧洛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事儿放在前两年还能推一推,可如今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很多姑娘及笄前就定过亲了,在自己这个年龄便出嫁的更是大有人在,难道,这次真的要准备嫁人了……真的要离开爹娘,离开兄长了?想到这,萧唤月不知怎的突然开口叫住了萧洛:“公子!”萧洛驻足,微微回头,目光却并未投过来,萧唤月顿了顿,低沉着嗓子说了一句:“你早点歇息,身体要紧。”萧洛象征性地点了下头,不再言语,只身离去。比起哥哥这个称呼,萧唤月更喜欢叫萧洛“萧公子”,在她心里,“公子”这两个字似乎特别能凸显出萧洛芝兰玉树般得气质。
大周开国伊始,定都长安。洛阳乃陪都。从此,西京长安,东都洛阳,彼此辉映,繁荣一时。
初秋的天,昼夜已有明显的温差,丞相萧府的后院里,萧唤月倚在回廊的朱红栏杆旁,借着皎皎月光看着庭前的景色。周遭一应绿植皆已在不知不觉中镀上了一圈金边,只因水分尚存,并未枯卷。而原本那一片郁郁葱葱,似乎还是上个月的景象。萧唤月不禁感叹,果然,这一个月以来有了心心念,愣是过得连时候都忘了,若不是才过了十六岁的生辰,她只怕仍无法察觉早已入了秋。萧唤月,丞相萧立言的独女。暑热渐退,白日里日头正高时仍能感到微微的燥热,可是一入了夜,那分明的凉意倒是让萧唤月分明打了个寒颤。他们萧家人个子都高,萧唤月也不例外,身形颀长,腰肢柔软而纤细,一身水蓝色的襦裙包裹着少女微微发育的身体,一头青丝挽了一个随云髻,余下的长发随着微风摇曳在腰间,头顶一朵浅色的珠花垂下的珠坠在摇晃碰撞间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站在萧唤月身后的丫鬟玉茉把手中月白色的披风轻轻盖在萧唤月的身上,又把手放在她肩头,把披风往她胸前敛了敛,不禁暗自感叹:从后面看,真是个娴静优雅的大家闺秀。玉茉这样想着,不禁觉得好笑,她家姑娘,也仅仅是看着像大家闺秀罢了。萧唤月低下头,看到是玉茉的手,便接过披风的两条系带,漫不经心的在胸前系了个蝴蝶结。玉茉这丫头,还是蛮不错的,虽然平时嘴贫了点,可办起事来却是一次也不曾马虎。玉茉见唤月不说话,便叹了口气,道:“小姐,您这怕不是得了相思病吧!”刚刚感叹过这丫头嘴贫,就被这丫头调侃了,萧唤月无奈的回过头看着身后一脸期待的玉茉,心中不禁犯苦,自己在这饱受心心念的煎熬,却成了小丫鬟取乐的对象。原来,一个月前,萧唤月和母亲姜氏去城郊的寺庙里敬香,回途中因姜氏的胃病犯了,急着回家休息,便放弃官道,让车夫就近走了小路。哪知半路杀出一窝劫匪,一溜的大刀架在手上,明晃晃的把丞相府的马车围了个圈,姜氏只掀开轿帘望了一眼,便一声惊叫晕倒在萧唤月的大腿上。姜氏中年发福,身材臃肿,就那么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萧唤月的小细腿上,萧唤月哎哟一声,却还来不及把姜氏扶起,就听到了外面一阵兵器相碰的声音,不用说,定是派来保护她们母女的丞相府的护院与劫匪厮杀了起来。萧唤月拨开轿帘的一条缝,扫了一眼外面的情况,呵,这窝劫匪足足有近三十人,可跟来的护院却只有八个!原本想着走的是官道又是堂堂丞相的女眷,谁敢招惹,哪知姜氏犯了胃病非要快点回家,让车夫抄近路,结果近路没抄成,抄出一窝土匪!眼看着八个护院接连负伤,萧唤月心如刀绞:她们萧家的人,无论何时都不会这般任人宰割!萧唤月快速将姜氏扶起让她倚在马车的靠背上,又拍了拍旁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的玉茉,随后掀开门帘,却正看到护院阿强被劫匪一脚踹至眼前,萧唤月一把将他扶起,道:“把剑给我!”阿强捂着伤口,挣扎着说:“小姐快进去!外面交给我们!”萧唤月伸手便要去夺剑,就在二人争执间,已有劫匪朝着萧唤月放箭,阿强一个转身把萧唤月挡了个严严实实,那箭射入阿强的左背直穿心脏,阿强连眼睛都来不及眨一下,就没了气息。萧唤月一把拽住阿强的身体,可不远处又一名护院阿山倒在血泊中,萧唤月抬起头,眼泪夺眶而出。此时,已有劫匪杀至眼前,萧唤月飞速抹了一把眼泪,顺手抄起阿强的佩剑,身手敏捷地卷入厮杀中。阿涛一把拉住她,喊道:“大小姐快回去!不可如此冒险!”萧唤月一边见招拆招,一边冲阿涛说:“阿涛哥,他们人多势众,我若再不出手,难道眼看着你们送死吗?”阿涛索性放弃主动进攻,而是寸步不离地守在萧唤月左右,萧唤月心里着急,便喊道:“阿涛哥,娘亲和玉茉还在车里,你不要管我,快去保护她们!”阿涛咬了咬牙,又替萧唤月砍死一个劫匪,道:“自己小心!”随后奔向马车,姜氏依然昏迷不醒,玉茉缩在马车一角抱着头,好像她不听不看就死不了一样。阿涛守护在马车周围,拼命阻挡着劫匪靠近,终于还是寡不敌众,身负重伤。萧唤月一手掺着阿涛,和剩下的几个护院一起守在马车前,另一只手平稳的端起长剑,剑锋直指面前剩下的十余个劫匪,事已至此,萧唤月和阿涛已在沉默中达成了一个共识:这可能不是一群普通的劫匪,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提过要钱财,而是一上来就与丞相府的护院开打,且招招致命,显然,他们要的不是钱,而是命。萧唤月的父亲萧立言身为丞相,自是手握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朝堂之上没人不想拉拢他,有时候丞相一句话胜过百官的万句,若是能得丞相相帮,平步青云自然不是难事。可这萧立言偏偏是个“独立派”,多年来从不参与朝堂之上的帮派之争,为了不被人拿捏住弱点,满朝文武甚至连这位丞相的日常喜好都打听不到,更不用说给他送礼了。日子一久,自然会有不少人看他不顺眼,便买通些江湖宵小偶尔对萧家“旁击侧敲”,但也只是小打小闹,可像今日这般不取性命不罢休的场面,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萧唤月自幼看惯了父亲与兄长在朝中的步步为营,又饱读史传兵书,通晓武艺,见识和眼界自是不同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小姐们,她暗自思忖到:难不成父亲这次是得罪了皇室中人?自先太子坠马而亡后,其生母王皇后一病不起,没多久也去了,至此许多年来皇上再没立后,东宫也一直没能迎来新的主人,因而各皇子都明争暗斗地想要入主东宫,表面上兄友弟恭,背地里则是各自暗拉帮派。当然,他们都希望能得到丞相萧立言的支持,偏偏萧立言是个油盐不进的。一个可怕的念头在萧唤月的心头生起:难不成是哪位皇子拉拢父亲不成,为求自保想要杀萧家灭口?!萧唤月不敢再多想下去,眼看着阿涛的血越流越多,几乎要倒在她怀里,唤月顺势将阿涛推到马车上,低声道:“阿涛哥,你来驾车,带着母亲和玉茉冲出去,我和其他弟兄来断后!”阿涛忍着伤口撕裂的剧痛一把扯住唤月的衣袖,说:“大小姐,不可!要断后也是我来断后,我怎么能抛下大小姐先走呢?!”唤月不想再和阿涛理论,挥剑拍向马背,马儿吃痛一声嘶鸣,扬起蹄子就冲了出去,劫匪们立刻追了上去,唤月等人连忙上前阻拦,欲挡住劫匪的去路。事出突然,阿涛也顾不上萧唤月了,一把拉过缰绳把控好方向,向前冲去。眼看着马车就要冲出劫匪的包围,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领头的劫匪一跃而起丢出两个飞镖,那飞镖一个正中阿涛的肩头,一个正中马腿,可以说,这手法是十分的精准了,绝对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无疑了。那马儿一声哀鸣跌倒在地,连带着整个马车翻了过去,阿涛本就身受重伤,中镖后身体失去平衡也摔下马车,随后姜氏和玉茉也被从车里甩了出来。姜氏受到撞击醒了过来,一睁眼看到满地的尸体,瞪着两个大眼又晕了过去。萧唤月气的一咬牙,一个空翻稳健地落到姜氏面前,挥剑抵挡追上来的劫匪,但女子终究不是男子的对手,没过多久,萧唤月就被劫匪一脚踢中小腹,飞了出去。侧卧在地上的阿涛大惊失色:“大小姐!”可他伤势太重,也只是在地上挣扎了一下,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小姐快要摔到地上。好在一旁的阿奇眼疾手快,一个横抱拦腰接住了萧唤月,阿奇把萧唤月丢到阿涛身旁,顾不上询问她的伤情,便又被冲上来的劫匪困住。萧唤月半躺着,轻捂小腹呻吟了两声,阿涛见状连忙爬到萧唤月身旁,愣是挣扎着坐了起来,张开双臂圈住萧唤月,防止她被暗箭所伤。此时,吓傻了的玉茉终于清醒过来,扛起姜氏一条胳膊,连拖带拽把姜氏带到马车后面,和阿涛萧唤月躲在一起。没过多久,阿奇和其他几个护院也渐渐撑不住了,萧唤月焦急万分。然而,就在大家束手无策之时,不知从何处飞来几支利箭,纷纷射中劫匪,不多时,远处杀出一波身穿铠甲的官兵,劫匪们见状,大惊失色,连忙撤退,官兵们正欲追上去,却听到一个如清泉落入深潭般深沉动听的男声响起:“不必再追了,他们不会留下任何蛛丝马迹的。”嗯,这话说的不错,这帮劫匪既然是杀手冒充的,那便自然不会暴露自己的主人,就算活捉了他们,他们也会咬舌自尽,或是咬碎口中藏好的药丸服毒自尽,总之不要指望能从他们身上发现什么线索。只是,这个如此动听的男声怎么这么陌生呢?众人循声望去,见前方不知何时停了另一辆马车,这马车是萧府马车的两倍还多,装饰的华丽夺目,前前后后跟着的官兵乌压压一大片,萧唤月一时也数不清有多少人,但这排仗,十之八九是皇室宗亲了,单是马车顶盖上坠着的一圈明黄色流苏,就足以证明主人的身份了,那种颜色,皇室专属。萧唤月不敢怠慢,连忙拉着玉茉走到马车前,姜氏还没醒,暂时也管不了她了。此时,马车的门帘被掀开,从里面一前一后走出两位贵公子,其中一个身穿淡紫色华服,腰间坠着一块光泽鲜亮的美玉,虽是男儿身,却偏偏长了一张比女儿还美的脸,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眼角眉梢自带风流,一双点漆美目略显惊愕的望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萧唤月。嗯,他和萧唤月是认识的,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荣宁长公主与骠骑大将军段赫的儿子,人称潘安在世的段墨寒。段墨寒的身边站着另一位身穿湖蓝色广袖长袍的公子,月牙白的交领上绣着银色纹饰,宽大的袖口上亦有同色交错繁复的花纹,腰间系着名贵的碧玉嵌玛瑙腰带。萧唤月望过去,此人的容貌虽不及一旁妖孽般的段墨寒,但也是剑眉星目,鼻梁高挺,皮肤白嫩细腻,一看就是个养尊处优的,但比起段墨寒,多了许多男子气概,且站的是腰背笔直,如此宽大的袍子都遮不住他猿臂蜂腰的好身材。萧唤月一看便知,刚才那个好听的男声,正是这位陌生男子的,因为段墨寒的声音,她再熟悉不过。段墨寒见萧唤月傻站着不说话,连忙提醒道:“唤月,这位是晋王,还不快行礼!”萧唤月一愣,晋……晋王!?传说中先皇后王氏的次子?先太子一母所出的弟弟?四皇子晋王?神秘的晋王?晋王在兄弟中行四,据说在太子大哥和母后相继去世后受了打击,终日郁郁寡欢沉默寡言,身体也不太好,平时也就写个诗弹个琴,从不过问朝堂之事,皇上也知道这个孩子是废了,以后也成不了大器了,但也对他颇为同情,所以一直把他养在身边,晋王平日里深居简出,宫里的宴会也很少出席,因而见过他的人少之又少。萧唤月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神秘的晋王,居然让自己撞见了!于是,萧唤月不敢怠慢,连忙躬身屈膝行礼:“臣女萧唤月给王爷请安。”晋王做了个免礼的手势,问道:“萧姑娘?可是丞相萧家的女儿?”不等萧唤月回话,段墨寒便兴奋的说:“对对对,正是,云川的妹子!”云川便是萧唤月的兄长萧洛,字云川。萧洛和段墨寒并称为长安双绝,是整个大周朝赫赫有名的两位美男子,如果说段墨寒的美是难辨雌雄,那么萧洛的美便是实实在在的男子之美,可谓公子世无双。可能是因为美人惜美人吧,段墨寒虽然是皇室血脉,却自幼与萧洛交好,二人是无话不说的发小,而晋王又是段墨寒的表兄,萧洛年少时还曾入宫做过晋王的陪读,就这样,三个人牵扯到了一起。晋王一听说眼前的少女是挚友的妹妹,便忍不住开口道:“把头抬起来,不要怕,小王与令兄亦是自好,倒是许多年了还不曾见过他的姊妹。”萧唤月也是见过大世面的,还曾随姜氏进过宫,虽然没见过皇上,但也是大开了眼界,区区一个王爷,还是人人口中不中用的“废柴”王爷,倒还真的不会让她害怕。但是,她依然犹豫了片刻,才缓缓抬起头。一旁的段墨寒看在眼里,倒是明白这萧唤月的心中顾忌,一个姑娘家,刚刚和人家大打了一架,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就这样出现在王爷面前,就算她萧唤月生性爽朗,豪迈不羁,可以不拘小节,但他们萧家可丢不起这个人,她爹萧丞相更丢不起这个人。但,晋王让她抬头,她哪有低头的道理。晋王定睛望去,却见眼前的少女发髻松散在一侧,头顶的珠花早已不知掉到何处去了,左耳上有一只摇摇欲坠的耳环,右耳的耳环却不翼而飞。皮肤呢,还算白皙,却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眼睛里似乎还有似泪非泪的水汽,衣衫上沾染了些许尘灰,一侧的衣领被扯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亵衣和若隐若现的锁骨,晋王见状,连忙下意识的看向一侧,自责道:“是小王唐突了,冒犯了萧姑娘。”萧唤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惊慌之下连忙用手掩住胸口,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好在段墨寒及时站出来打了个圆场,说萧家的马车坏了,提议送姜氏母女回家。就这样,衣衫凌乱的丞相府大小姐,昏迷不醒的丞相夫人,长安双绝之一的妖孽段墨寒还有废柴王爷晋王挤在了同一辆马车里。萧立言和萧洛急匆匆赶到萧府门前迎接时,惊的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第二天一早,神秘晋王送丞相府大小姐回家的事就传遍了整个长安。萧唤月也渐渐从流言中得知,晋王前不久刚行了冠礼,男子二十弱冠,许多皇子很小就有自己的王府了,只是晋王身体不好所以一直住在宫里,这两年身体有所好转,这才自请出宫居住。所以那日晋王出宫是皇帝让他去看看新建的王府是否满意,晋王便约了段墨寒陪同,段墨寒本想让萧洛也一起去的,但萧洛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萧立言的立场,此时他若与晋王走的太近,难免会让其他皇子误以为萧家站了晋王这边,更何况萧洛本就是晋王幼时的陪读,嫌疑更大,所以萧洛婉拒了,晋王自是明白这其中厉害关系,也觉不妥,段墨寒也就不再坚持了。结果,就是那么巧,难得出宫一次就碰见了萧家母女遇刺,段墨寒每回想起这件事都要感慨一番,幸好萧洛那日拒绝了邀请没有和他们同行,不然要是让萧洛知道晋王看到了他妹妹的锁骨,啧啧,不敢想不敢想。自从上次出了事,萧立言就不让萧唤月随便出门了,于是萧唤月就被困在家里整整一个月,可这一个月里,不知怎的,她脑子里全是晋王的身影,晋王的声音真的很好听啊,晋王的容貌好像也不差耶,这个晋王究竟有多神秘呢?她本想再找萧洛多多打听一下晋王的,可惜萧洛最近很忙,没有闲心搭理她。萧洛曾在科举考试中高中探花,即一甲第三,本可有一个不错的前程,奈何朝臣中有不少人忌惮萧家的权势,便有意打压萧洛,不知在皇上那边使了什么手段,皇上把萧洛调到了刑部。嗯,刑部,那样一个出力不讨好的地方,刑部基本只限于对平民及七品以下官员有行刑权,但一般没有处罚权,处罚权则属于大理寺。同时,刑部还受理全国刑事案件,主管刑罚及监狱等政令。但若死刑案件,必须与大理寺共同审核。说白了,刑部也就是折腾一些小打小闹,苦活累活全揽了,可最终的最终,还是得看大理寺的脸,当然,也难免要时不时的给大理寺背黑锅。可怜萧洛一个清风朗月般得翩翩公子,从此走上了这条不归路。一开始,萧洛还受不了刑部炼狱般得生活,常常被那些市井泼皮无赖折腾的身心俱疲,恨不能死,每回看到那些被刑具折腾完的肉体都觉得胃里翻江倒海。可几年下来,却渐渐练出了雷打不动的淡定和你骂我一句我怼你十句的伶牙俐齿,更会时不时的跟萧唤月添油加醋的讲讲那些皮开肉绽的场面。以至于后来萧唤月每每要与萧洛理论,萧洛都一动不动的坐在那,心不惊肉不跳面不改色,只等萧唤月叨叨完,然后低沉着嗓音补上一句:“说完了?”那眼神,那语气,仿佛下一刻就要说出:“来人呀,接着用刑!”等萧唤月大喘着气嗓子冒烟儿再也无话可说的时候,萧洛便站起来发挥了,那叫一个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一番洗脑下来就让你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十恶不赦。所以萧唤月常常跟玉茉抱怨,自从她哥在刑部任职后,就不那么好欺负了!这不,最近不知道刑部那边又接了什么要命的活儿,把个萧洛折腾的披星戴月,每天萧唤月还没起床时,萧洛就离开家了,晚上萧唤月早已进入梦乡时,萧洛才刚回府,有时候甚至彻夜不归,第二天一进家匆匆洗漱一番便倒头就睡,萧唤月也得有十天半个月没见着萧洛了,只能暗自把对晋王的这份心心念埋在心里,这个废柴王爷看上去并不是那么无能,甚至有种大智若愚的感觉,他若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又怎么会那么了解杀手们的套路,示意手下穷寇莫追呢?他越是神秘,就越让萧唤月好奇。这不,百无聊赖的萧唤月正借着月色想象着关于晋王的一切,玉茉为她披上披风后自是看出了小姐心中的焦灼与不甘,便压低了声音,道:“小姐,这事儿,您何不找大公子帮忙呢!”萧唤月心道:我得能找着他呀!见萧唤月不说话,玉茉又接着说:“小姐,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息,大公子这几日都回来的晚,奴婢替你去堵他,等堵到了再来叫你!”玉茉说这话倒是没什么底气,她也只是想让小姐开心一点,可万一小姐真的一时兴起让她去堵萧洛,啧啧,她还真有点发虚。所以,玉茉说完这话,便一直躲在萧唤月身后偷偷瞄着萧唤月的神色,看她到底怎么想。结果,还没等萧唤月说话,就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能不能不要总在背地里算计我?”此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可这院子也静啊!吓得萧唤月一个激灵,马上回过神来。比起晋王那陌生的声音,这个男声对她而言再熟悉不过了,还没等她转过身,就嗅到了一阵熟悉的清香,转身望去,一名青年男子已在自己身后站定,一身白袍无一纹饰,外罩一件水青色的薄纱质广袖外衣,一头墨色长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地在脑后缠绕了几下,用一根白玉簪固定,余下的三千青丝如瀑布般自然垂下,此人,正是长安双绝之一的萧洛,萧唤月的兄长。茫茫月色洒在他清秀的面容上,衬的他略带疲惫的脸色愈发白皙,清亮的眸子含带了一丝丝的怒意。萧唤月看到突然而至的兄长,一时手足无措,便磕巴着说:“哥哥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萧唤月见萧洛这副打扮,就料到萧洛是早早便回府了,都已经沐浴更衣过了,他的发丝还有些许的潮湿,那熟悉的清香,正是从这刚刚洗过的长发上散发出来的。萧洛敛去了几分怒意,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案子破了。”父亲和兄长是很少对她提及朝堂之事的,这是萧家人心照不宣的规矩,兄长不主动说,她也就不再细问,毕竟折腾了这么久的案子,想必也是牵扯颇多,自是要保密的。萧唤月借着月光看了看萧洛,见其眉宇间皆是憔悴,于是便安慰道:“没事了就好,这次能休息几天了吧?”萧洛并没有回答萧唤月的问题,而是开口问道:“你找我有什么事?”萧唤月闻言,哪敢直接向他打听晋王,那样太唐突了,于是便垂下头,用修长白嫩的手指搅着披风的两根系带,小心翼翼的说:“我都已经在家里闷了一个月了……”“你又想往外面跑?上次的事还不是个教训吗?”没等萧唤月撒着娇说完,萧洛就一口怼了回去。萧唤月说了一半的话被萧洛打断,连忙闭了嘴,瞪着两个闪亮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的望着萧洛。萧洛不耐烦地白了她一眼,声音却明显柔和了几分,说:“阿强和阿山的死还不能让你收收心吗?”萧唤月听到兄长突然提及阿强和阿山,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萧家的护院对她这个大小姐还是十分好的,从前自己犯了错被禁足,想吃些外面卖的小点心,都是这些护院们争着抢着偷偷溜出去买给她,虽说这些护院从前也有很多丧命的,但那都不是当着萧唤月的面死去,没看到过程,就不会那么心痛。可是阿强和阿山却是萧唤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在自己面前的,就是那种几乎每天都能见到的再熟悉不过的人,在你怀里渐渐没了气息,你把他死的过程尽收眼底,却无能为力,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感觉,是萧唤月长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这些时日,她还是会时不时梦到当日那血腥的场面,要不是后来出现了晋王,分了她的心,她也不会那么轻易地从这种悲痛中走出来。很多事,不经常想起,就慢慢过去了,可就在你快要迈过去的时候,又突然被提起,重新来过的痛,简直不要太让人难捱。萧唤月垂下头,不自在地说:“哥哥突然提起他们做什么?人都去了,再伤心又有什么用?”她这明显是气话。一旁的玉茉见状,连忙战战兢兢地说:“大公子,小姐自打阿强哥和阿山哥出事后,这些时日每日都在佛堂里为他们诵经祈祷,您难得来看望小姐一回,就不要再让小姐伤心了。”玉茉倒是没说谎,自打被萧立言下令不准出门后,萧唤月终日无事,也只得在自家佛堂里抄抄经书,一来静静心,二来……也算是送阿强和阿山最后一程。萧唤月是什么样的人,萧洛再清楚不过,他也正是拿准了萧唤月心底的这份悲痛,才会拿阿强和阿山来压一压她渴望飞出去的心。萧洛把萧唤月的表情尽收眼底,轻轻叹了一口气,柔声道:“你再忍两天,会有机会出门的。晋王如今已经迁入王府居住,三日后会在晋王府宴请皇室宗亲和朝中重臣,以庆乔迁之喜,咱们萧家自然也接到了请帖,你身为相府女眷,理应一同前往。”萧唤月听了这话,惊的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这是……传说中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如今不仅不用窝在家里,还能见到晋王,这一切也来的太快了吧!然而,还没等萧唤月回话,萧洛就接着说:“这次会有许多世家的公子小姐参加宴会,娘亲的意思是,你早已经及笄,这些年父亲忙于朝中之事,萧家也不怎么太平,你的亲事也就一直耽搁了,所以,娘亲想借着这次机会,帮你物色一位如意郎君,你到了那天一定要好好表现,万不可再鲁莽了!”“什么?娘这么急着把我嫁出去啊?”萧唤月感觉自己还没从刚刚的喜悦中回过神来,就被泼了一盆冷水,萧洛就知道萧唤月会是这种反应,从前每次一要给她说亲,她都是各种理由推脱,一家人不知道劝了多少回,如今,萧洛也是不屑于把那些大道理再讲一遍了,沉默了片刻,也只是说了一句:“迟早的事,逃不掉的。”说完,也不再交代什么,便转身离去。萧唤月望着萧洛的背影,不知怎的心里一阵酸楚,这事儿放在前两年还能推一推,可如今自己已经十六岁了,很多姑娘及笄前就定过亲了,在自己这个年龄便出嫁的更是大有人在,难道,这次真的要准备嫁人了……真的要离开爹娘,离开兄长了?想到这,萧唤月不知怎的突然开口叫住了萧洛:“公子!”萧洛驻足,微微回头,目光却并未投过来,萧唤月顿了顿,低沉着嗓子说了一句:“你早点歇息,身体要紧。”萧洛象征性地点了下头,不再言语,只身离去。比起哥哥这个称呼,萧唤月更喜欢叫萧洛“萧公子”,在她心里,“公子”这两个字似乎特别能凸显出萧洛芝兰玉树般得气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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